“幸未得名同竖子。”
自障纨扇过旗亭。
所有同人人物属于原作者。
 
 

[喻黄]飘蓬相顾

狼人喻/吸血鬼黄,短段子,杜撰设定较多

子夜变日居月诸的前传


踩着发黑的雪地,穿过逼仄的小巷,推开旧得发黑的木门,扑面而来的热气足以让人忘却室外的凛风。门里是一条狭长的走廊,靠一盏快要燃尽的发红汽灯照明,尽头的门关着,有隐隐的乐声和嘈杂的说笑声传出来,明明几步的距离,却像是隔得很远,如同深夜里飞驰而过的火车窗中飘出的声音一样不可捉摸。

来客一扬手摘了斗篷的兜帽,露出年轻的东方面孔,俊美出挑,眼瞳在幽暗的光线里像是流金琥珀,直视着无声无息从天花板的某个洞里跃下来的一团黑影。

“名字。”黑影张开绿莹莹的眼睛,是一只不怒而威的大黑猫,“芭芭·雅嘎*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。”

“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啊,亲爱的瓦西里·瓦西里耶夫先生,上一次在基辅见面,我还给您带来了非常有特色的瑞典鲱鱼罐头,一定给您留下了特别好的印象。”

猫显然对此毫不领情:“您先把我的名字叫、对、吧,况且我们从来都不知道您的真名,这合适吗?流木先生?冰雨先生?这次又该怎么称呼了?”

“啊对不起,我弄错了,瓦西里莎女士。您看,这就是有毛生物不用穿衣服戴首饰的坏处,让我无法区分性别啊。请通报芭芭·雅嘎夫人,名叫夜雨的血族向她致意。”

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单膝跪地,捧起黑猫的一只前爪,嘴唇轻轻碰了下,抬起头微笑的时候,眼瞳已经变成了红宝石的颜色。


木门通向的空间是一座庞大的古堡,灯火辉煌的大厅里,衣香鬓影,光怪陆离。和门外的人类世界没有太大不同,妖族们的聚会主题无非也是时事和八卦,并且为寂寞的异性或同性提供可能的机会。

“吸血鬼先生?”满头小蛇的少女轻轻碰碰夜雨的手臂,头顶的活蛇们纠结着吐出信子,“您如果是一个人,过会去我的房间坐坐好吗?”

“真对不起啊,我不喜欢吃蛇肉。”夜雨笑起来,对她摇摇手指,指尖若有锋锐的光芒一闪,让美杜莎少女神情微变,默默地起身离去。

夜雨浅浅啜着番茄汁,听了一会附近的僵尸们兴奋地讨论即将到来的人类大战,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旁边几个狼人族的对话里。

“……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头?”

“只知道狩魔人把他的狼形禁锢了三年,是四肢都钉上银钉子那种,活着受罪,死又死不成,他也不知怎么逃出来了,还反杀了好几个狩魔人,现在上了一级通缉令。”

“哟,够狠。那他吃了几个村?”

“什么村?那位不吃人。”

“我操,那还配叫狼?!”

“行了,还非得跟你似的?泡完人类妹子再吃掉?”

“咱们活着不就是为了这吗?那小子我是真看着不顺眼,他得保证自己运气好,别跟我对上。”

“别吹牛逼了,看见狩魔人跑的比啥都快。”

吸血鬼和狼人虽然不是天敌,但也绝对算不上朋友,夜雨一向不喜欢狼人这个种族,他们贪婪而不可自控,甚至还不如血族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压抑住自身的吸血冲动,而是以各种理由变身后依靠狼形的优势对人类大开杀戒。这种单向的杀戮让夜雨感到没意思,因此对狼人全体都觉得可憎又无味。

但听了那几位狼人的聊天,他倒对他们谈到的那个狼人多了几分好奇,随手放下杯子,在妖群中随意走动,漫不经心地四处看看。

绕过一大排茂盛的不知名植物,夜雨注意到在不太被人留意的角落里,沙发圈起的空地上放了几个软垫,一只黑色的狼盘在上面睡觉,看上去尚不是成年狼的身架,并且确实像他的同族们说的那样,曾经受过很重的伤,背脊嶙峋,毛发也不是很有光泽。

夜雨趴在沙发靠背上看了一会儿,绕到狼旁边席地坐下,挠了挠它毛茸茸的头顶。

狼耳朵动了动,挪开笼着鼻子的前爪,睁开眼睛,有点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坐。握手。”夜雨忍着笑看着面前的黑狼,不过对方显然不吃这一套,迅速地变回了人形。

妖族通常在成年后都会让自己长期保持人类的青年状态,确保精力和体力最佳。但面前手腕上裹着绷带的狼人还没有成年,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,脸色有些苍白,面容清隽明朗,让夜雨差点忘了自己对有毛生物的一贯歧视。

“您有什么事吗?”黑狼少年平静地问。

“聊聊天呗,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点。”夜雨充分发挥自己年长的优越感,“刚才听那边说了点关于你的事。”

对方既没有表现出紧张,也没有显得过分好奇:“嗯,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。”

“本来想和你讲讲我对付狩魔人的经验,结果我已经想不起来了。你知道的,吸血鬼们都活得太久,记忆也就成了负担,所以每过个一百多年吧,我们就把自己重新埋进坟墓里彻底地睡一阵子,洗掉过去的所有记忆,再重新到人世间无聊地生活。”

少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:“您是刚从坟墓里出来,所以想不起来了?”

“啊不是,我是马上要进去了。主要是刚过去的一百年也没什么可说的,没遇到什么厉害的狩魔人,大概他们那行也比较萧条了。像你这么年轻的妖族,可能还对未来有很多期待,打算及时行乐,我已经看开了。你不需要和我学!可以找找你们族的乐子,听说狼人那方面很厉害。”夜雨觉得自己有点带坏小孩子,马上找补,“我是说,变身后速度很厉害!”

狼人少年低下眼睫笑起来:“好吧,不过我在狼人族里属于跑得不快的。其实狼人也会遇到您说的那种情况,会在某个特定的月圆时候失去记忆,但在法力不够的时候,很难掌握自己遗忘的程度。”

两人正聊着,黑猫瓦西里莎从两个沙发的缝里钻进来,碰了碰夜雨:“跳舞的时间到了,血族先生。没有您的开场,舞会根本热闹不起来。”

夜雨这才注意到大厅里的乐曲已经变化,一对对的妖族开始相互邀请跳舞:“喂,之前拉琴的老伊凡呢?现在这曲子太慢了,没啥意思。”

“伊凡先生很不幸,他在试验新的咒语的时候,把自己禁锢在时空的裂隙里了。”黑猫抬起爪子擦擦眼睛,“再也没有人能拉出您喜欢的曲子了。”

“也许我可以试试。”狼人少年忽然说。

夜雨看一眼他的手腕:“老伊凡的手风琴可是非常重啊。”


方才聊天的狼人们已经跳起了哥萨克的传统舞蹈,一排人手臂勾着手臂,整齐地下蹲、起跳,在地板上踢踏出一片响声。飞头妖精们的头颅迅速地从天花板掠下,发饰琅琅作响,旋转出令人炫目的光晕。

夜雨抬手松了松领带,顺手从墙上挂着的兵器装饰里抽出了一双马刀,优雅地向周围鞠了个躬。

“啊!吸血鬼先生!”

周围乱纷纷的惊呼里,也有叫“流木先生”的,也有叫“冰雨先生”的。抱着手风琴的狼人少年调整了一下坐姿,低头问身边的黑猫:“他究竟叫什么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今天他又说自己叫夜雨。大概只有墓碑上的名字才是真实的。”黑猫打了个哈欠,语气对狼族并不太友善,“你叫什么来着?”

“喻文州。”少年微微低下头,指尖按出第一个音符。

这是他和叫夜雨的血族的第一次配合,却不可思议的合适。血族青年在舒缓的琴声中,信步走向摆放酒杯和鲜花的长桌。

“啊我的水晶杯。”黑猫惨叫一声,夜雨已经轻捷地跃上了桌面,在乐声里踢踏出无比迅捷的舞步,手中的双刀旋转出繁复的银光。这是世人无法想见的速度,盛夏的电光,划过夜幕的流星抑或穿破云层的光束,水晶玻璃和鲜花在他的脚下破碎,像虚妄的谎言和无望的爱情一样破碎;琴声也越来越急迫,越来越激烈,让人无法判断,是舞者的节奏压着琴声,还是琴声追逐着舞者的脚步。

所有的妖族都癫狂了,所有的脚步都踏出了节拍,不同的嗓音跟随着吼叫,滚雷一样,狂潮一样,来自大地深处的震颤一样。

只有拉琴的少年神色是绝对的静谧,睫毛都未曾抬起,但手腕上的纱布已经薄薄地渗出了鲜红。

一舞终了,夜雨从桌上跃下来。血族没有人类的体温,也很难流汗,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。夜雨穿过妖群走到窗边,喻文州放下琴也跟了上来,夜雨拍拍喻文州的肩膀:“不错。”

“你也跳的不错。”

周遭依然喧嚣,充满了近乎兽性的狂热,甚至包括不加掩饰的情欲,聚会即将落幕,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妖族们放纵自我。而在漩涡的中心,两双对视的眼睛是平静的,一双是明艳的血红色,一双是深邃的墨黑。

“我叫……”

夜雨将手指按上了喻文州的嘴唇:“不用说名字,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嘛,以后如果有机会还会见到,不过那时候可能我们互相谁也记不得对方了,其实那样也挺好的。天快亮了,我得走啦,小狼。”

他打开窗子,跳下去的一瞬间已经不见踪影,一道黑影迅捷地划过夜空。

喻文州看着窗外飘落的新雪,很慢地将手指按在嘴唇上。

END

*芭芭·雅嘎是俄罗斯民间传说中的女巫。

*题目出自:

秋来相顾尚飘蓬,未就丹砂愧葛洪。痛饮狂歌空度日,飞扬跋扈为谁雄。

20 Aug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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