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未得名同竖子。”
自障纨扇过旗亭。
所有同人人物属于原作者。
 
 

[喻黄]相思无路

架空短篇,重生失忆梗。沧浪之水的前传

Side A 长开眼

喻文州到家时已是夜深,各间房间的门窗都敞开着,清凉的夜风流进,带来些微的花木清香。只有书房的门关着,像是留给他一个要亲手解开的秘密。他推开书房的门,黄少天抱着个靠垫,以最舒服的姿势睡在沙发上。

他比预期的时间到家要早,应该洗过澡没多久,头发还没干透,软软地搭在额前,套了大几个码的T恤,松垮垮地遮到大腿。这个样子可不像锐利冷酷的蓝雨王牌。喻文州俯下身去吻黄少天的额发,对方醒的更快,手臂圈住他的脖子,贴上自己的嘴唇,舌尖甜蜜得要相融,吻又缱绻又漫长。喻文州解开被黄少天抓乱的衬衫,低头吻上他被自己握住的脚踝。

喻文州睁开了眼睛。

他还坐在自己的车里,车载广播机械地播放着新闻,看看时间也只过了几分钟,却已足够做一个这么长久的梦。车窗外是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,灯光亮得惨白。很久没有回家了,这一年的大多数时候他都住在蓝雨的宿舍里。

黄少天失踪已经一年了。

所有破获的情报都确凿地指向同一个可能:蓝雨的副队长,他的恋人,最好的知己和搭档,已经不会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。

一年前的那一次剿灭犯罪组织的任务,是在遥远的异国。黄少天负责追踪的组织首领藏身于热带雨林中的一处神庙,数百年前巨石修建的祭坛坚固如昨,人殉的血迹鲜明依旧,至今仍在秘密地供奉着先民神话里嗜血的神灵,那位神以断裂的四肢围绕着头颅的形象,存在于祭坛中央的石刻之上,象征世界不再重生的末日。

通讯莫名中断后,他们赶到现场时只看到遍地的断肢和头颅,流淌的鲜血仿佛不会凝固一样,漫过石板上嵌着的一张一张骷髅面,白齿森森,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微笑,环绕成人面形状,在鲜血的膏沃中栩栩如生。

喻文州在遍地的血里,摸索到半枚戒指。

那就是黄少天留下的唯一痕迹。

这一年里喻文州用尽了一切的办法,最后连上级都要求他放弃了。蓝雨的队员们默契地不再提起他们的副队,所有人都看得出,队长还是冷静得让他们安心,也消瘦得让他们揪心。黄少天的父亲也是军人,最后同样默认了这一事实,看着面前形容憔悴的青年终于说:“这不怪你。”

但喻文州仍然没有放弃。

喻文州在车里又坐了一会,开了车门下来,锁了车,往电梯走。这一幕和方才的梦真像,可那其实不是梦,而是一场真切的回忆。

那一年黄少天外派了三个月,提前两天回来,时差也没好好倒,喻文州从总部赶回家的时候也已经夜深了,但两人都没有觉得疲倦。他们从沙发上做到书桌上,衣物凌乱地扔了一地,再随便披了件衣服到阳台上做,荒唐又美妙的缠绵让人不知今夕何夕。最后回到床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,黄少天伏在他的胸口,含笑的眼眸明光熠熠,叫他队长,叫他文州。

他虽然知道这不可能,但心底忽然涌起一个没法解释的念头。

假如能像方才的梦,开门的时候黄少天真的在里面……如果是那样,不管还是不是活人,他成了什么样子都可以。

喻文州用钥匙打开门,各间房间的门都敞开着,只有书房的门关着,像是留给他一个要亲手解开的秘密。

他在玄关站了许久,压抑住近乎疯狂的心跳,才一步步走到书房门前,拧开门把手走进去。

房间里空空寂寂,书桌和地板上薄薄地积了一层灰尘,沙发上还是扣着那本没看完的书,有点变色的纸页窸窣作响。风从没关好的窗子卷进来,门啪的一声又关上了。窗帘被风扬起再落下,熟悉的花木清香隐隐地漫入。

喻文州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倚着门站稳。

在面对上级陈述继续搜查线索的理由时候,他没有一丝犹豫和退缩。在面对黄少天母亲情绪崩溃的时候,他也尽可能地保持了自己另一种身份需要有的镇静。三百多天里,他没有一天不是镇定地面对着每个人,没有一天不是守着那一线近乎于无的希望。没有什么能把他的意志摧折,绝望不能,理性不能,痛苦也不能。

而现在他连到窗前的几步路都走不动了。

喻文州捂住眼睛,肩膀在哽咽声里不能控制地颤抖。

Side B 未展眉

小镇的教堂外墙被人涂鸦了一幅画。大约是教堂人手有限,外加这画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对神不敬的地方,一直没被擦掉。画的是这片大洲常见的一种随身小物件“圣马可盒子”打开的样子,里面不是常见的斗牛、饮宴或是全家排排坐的场景,而是一尊哀恸圣母像,色彩鲜丽,是本地常见的糅合了当年殖民者国度和土著先民特色的描绘方式。

午后的光阴格外漫长,狭窄的街道空荡荡的,两边高高低低的石砌房屋外晾着手织的彩色布匹。雨季未至,高天明爽,正适合睡一个悠闲的午觉,再去教堂望弥撒。教堂大门紧闭,钟楼尖顶下的彩色玻璃窗开了一半,一线殷红缓缓流下来,滑到涂鸦的圣母像上,恰恰成了脸颊上的一道血色的眼泪。

教堂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,隔了许久才响起液体顺着木制楼梯的缝隙滴落的声响。天光透过玻璃花窗照进来,斜斜映上十字架,耶稣头顶的荆棘冠上也多了一抹红色。

少年倒提着刀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,他赤着脚,脚踝上扣着一圈金属环,裤管和袖口都随意卷着,染上的其他颜色并不明显。他打开忏悔室的木门看了看,后颈被敲了一记的教堂司铎还昏迷在里面,随手又掩上了门。灭口这个人当然轻而易举,但他本能地不想这么做。

即使是身处这片大陆势力最大的犯罪组织里,每一天都像是活在刀刃上,他也依然不愿让自己沉进那片黑暗到极处的深水。

算上几次逃跑失败,能够自保一年已经是奇迹。他在祭坛上被发现的情况就特别蹊跷,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来处,并且差一点就落到更坏的境遇里去。因为他从来不笑,语言不太通也就很少说话,又有着精致轮廓和漂亮眼睛,有个头目曾经非常自然地问他:“宝贝,陪我一晚上怎么样?”

他的答复是拔刀斜削,刀刃穿过脆弱的下颚,从耳后的骨缝挥出,瞬间劈下去那人的半边颅骨,血喷了自己一脸也没法去抹。彼时他右手腕的断骨才接好,又坚持不碰任何的药物,整个人都透着虚弱,但握刀的手仍然非常稳,在周遭一片的枪上膛声里也是一样。

他抓得住这个机会,因为他还有用,所以暂且不会死在这里。

没有名字的少年看了看时间,他还有几分钟可以消磨。他索性在十字架前席地躺了下来,脖颈上挂着的石片滑到脸颊一侧,里面嵌着的半枚戒指微凉地贴着肌肤。这是他无论怎样都不会丢弃的东西,也是所能保留的唯一一点过去。

阳光恰好透过天窗照在他的脸上,他抬起手对着太阳,看着自己的手指,感受着那一线微微的温度。

他要离开这里,还要走在阳光下面。

END

纵使不识亦相逢

相迎不道远,直至长风沙

27 Nov 2016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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