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未得名同竖子。”
自障纨扇过旗亭。
所有同人人物属于原作者。
 
 

[喻黄]三尺水

蛟妖和除妖法师的架空小日常。前文见留中洲 云之际 旧家山 海扬尘

题目来自:先辈匣中三尺水,曾入吴潭斩龙子。

元旦和春节之间的这段时间,总是透着一种岁末事了的倦怠感。喻文州的单位已经进入放假状态,黄少天一边嫉妒一边还得打起精神上班,以及牺牲加班时间为主持公司年会排练。

“听说之后还安排去郊区泡温泉,郑轩都快羡慕死了,x项规定后他们单位所有福利都取消了。”黄少天一早对着镜子打领带,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又放回去,“哎,晚上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
“怎么?去接你?”喻文州靠在洗手间门口,从镜子里看看他。

“哦这倒用不着,听说我们年会不灌酒。而且我那帮同事没啥好担心的,都趴下了我还能站着。”黄少天拨了两下头发,“这次就不验证了,晚上我也不参加饭局,另外有约,所以呢如果我抽奖中了,就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下,要不带着奖品赴约跟送礼似的。——你都不好奇我有什么约吗?”

“你这不主动告诉了吗。”

“切,那我不说了。地址晚上我定位发你,祝我抽到一等奖吧。”

“什么奖?”

“空调!”

黄少天的主持挺成功,同事抖着手机照都掩盖不了帅气,但手气差了那么一层,只抽到个床上用品四件套。他看看时间也快来不及了,各桌早就开始互相敬起酒来,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,把礼盒寄存到前台,给喻文州发了地址,打了辆车去赴约。

对方是他以前的客户介绍来的,但语焉不详,黄少天倒也不想刻意瞒着喻文州,但毕竟摸不准这位是新客户还是新对头。这行里面的流派一旦对立起来,还真是水火难容的。

见面的地点是个政府办事处的餐厅,半地下设计,几乎没有客人。桌子上铺一层塑料桌布,头顶的灯球还是七彩旋转的正二十面体,碗碟和筷子摸着很有点粘手。黄少天要了壶开水涮了一遍,等的人这才施施然出现在他面前,先双手送过一张名片,再慢条斯理地摘下长围巾,拂一拂团花缎袄,拉开椅子坐下来,抽了一把纸巾,摘下圆眼镜擦镜片上的霜。

黄少天看了两遍上面的几串头衔,抬头一笑:“怎么称呼您?”

“不敢当,可以叫我Robert。”

“您这名字可不那么国学啊。”黄少天随手收了名片,感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脖颈处晃来晃去,面不改色地整了下衣领,“Ro老师有何贵干,晚辈恭听指教。不过这会儿也不早了,咱是不是可以边吃边说。”

“爽快,黄少果然是青年才俊。”

这种文不对题的恭维黄少天从小听多了,当然不会入心。他注意力全集中在Robert那些看似忽悠人的头衔上,心思急转,笑道:“先把正题说开来好了,Ro老师是奔着冰雨剑来的吧?”

“正是。”Robert刚要继续说,服务员门也不敲地端进来一大盘蒸红膏蟹,往桌子中间一墩。待门重新关上,Robert才压低了一点声音,看着黄少天问:“老哥哥虚长你几岁,就不客套了,我们这派一直是做法器的,想给你的剑做个祓除仪式,价钱好商量。”

“您和我师父应该是一辈的,咱就别称兄道弟了行吧。”一向是黄少天跟别人做生意,少有被别人推销服务的时候,对这位的业务并不感兴趣,“冰雨我从小用了十几年,它的特性我清楚得很,先谢谢您的好意,但仪式就不必了。”

“知道知道,物有其主嘛。可是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
“那您就不用讲了。”黄少天看这位并没有主人让菜的意识,蟹都快冷了,只好自己动手夹了一只。

Robert语塞了一阵,才悻悻地说:“算了,就当交个朋友。就怕黄少有所不知,你剑上染了妖气!”

“我知道啊。”黄少天带些冷肃地看着他。

话不投机,两人也不能干坐着,只好沉默地吃了一会,Robert才找到另一个话题:“黄少若无意我也不勉强,毕竟咱们这行不只谈利,还需谈情啊。就是我一直都想问问,这般神兵利器您是怎么得来的?”

“老家江里捞的。这方法我觉得不用跟您推荐了,那条江特别危险,没什么可复制性,对吧。”

Robert终于说了今晚第一句符合他装束的话:“原来如此。有情皆孽,无人不冤。”说完,他审慎地观察了一会对面的年轻人的反应,黄少天连必要的好奇都没流露出来。

因为这几个字他也从小听多了。

生意既没谈成,晚饭自然AA制,而且还不便宜。黄少天一晚上都没看手机,回去的车上才点开来看了看,同事群里正在疯狂寻找他。

他划着屏幕看回复,有个同事发了一句:“不用找了,黄少约会去了”,下面跟了无数的表情,穿插着“哦我知道了,我把奖品放车里的时候在前台看见的,帅!!”“求照片”等等。

黄少天锁了屏,决定还是不解释了,因此也就没看见“谁提醒黄少照下镜子”的留言。

他打开门的时候喻文州也还没睡,坐在窄小的厅里看书,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。黄少天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,伸手摸了摸,才觉得不对。

晚上节目串场的时候,有个整蛊的改良撕名牌活动,给部门里的男员工抹上口红在名牌上留唇印,结果有一位在差点和副总碰上的一刹那生生扭转了方向,一头栽到主持人肩上。黄少天没太当回事,看见喻文州的神色猛然想起来,去卫生间照了下,衣领蹭的胭脂色还抹到了颈侧。

“晚上玩游戏留的。”黄少天拿毛巾蘸了点水擦擦脖子,觉得自己的解释好像没什么说服力,又补了一句,“男同事,我都没注意,难怪今晚好几个人盯着脖子看。”

喻文州也没应声,看着他从卫生间出来,倒了杯茶推过去。黄少天喝了几口才想起来,趁机岔开话题:“我们公司这周末去温泉度假,每人还可以带一位,家属朋友都行。你去不去?要不我手里这张券可能会浪费。”

“室友去就不算浪费?”喻文州语气挺平静。

黄少天顿了一下,心里默念了两遍“我们人类是万物之灵长,不要和妖计较说话噎人的问题”,若无其事道:“你没时间去的话我再问问别人,另一个发小方锐来这边出差了,还抱怨我不招待他……”

“有时间。”

黄少天的公司年轻人占多数,年长点的领导也都饱受侵染,而且又不是他一人带了同性伙伴享受福利,除了负责分房卡的行政部姐姐别有深意地问了句“大床还是标间”,其他人也就是象征性地八卦了两句,便各自活动去了。

“不错啊,阳台上就有温泉水浴缸,不用出去泡了。”晚饭后回到房间,黄少天把阳台百叶窗拉下来,“你们不介意这个水的热度吧?”

“这没关系,不过我更喜欢冷水。”

“那我先泡会儿。”

喻文州靠在床头翻了两页自己带的书,床头柜上黄少天的手机响了,他拿起来,走到阳台门边上,敲了敲,再拉开门。

黄少天在热气里探出头看了看屏幕:“哦,同事,你帮我接一下吧。”

喻文州半蹲在浴缸边把手机递到他耳边。那边喊他去玩狼人杀,黄少天应道:“不玩了,我决定在房间里泡温泉了。”

“懂了,不打扰你们了哈。”

“滚!”

喻文州帮他挂了电话,笑道:“我怎么跟秘书似的。”

黄少天换了个姿势,懒洋洋地趴在浴缸边上,努力拿出霸道总裁的语调:“小喻啊,帮我倒杯水。”

“凉的热的?”俏秘书也很上道。

“凉的,泡得我直犯困。”

尽管只是随口一说,但泡完澡黄少天的确觉得倦意袭来。他草草擦了下头发,把自己裹进被子里,恍惚中听见喻文州关了灯,把空调调高了温度,随即便被睡意彻底裹挟而去。

待他醒来的时候,感觉睡了许久,但从头发干的程度来看其实没有多长时间。另一张床还空着,房间里灯全关了,喻文州静静地坐在落地窗边的藤椅里出神,拉下来的百叶窗透进一点冬天的月色,隐约映着他的侧脸。

黄少天仍然保持着均匀的呼吸,努力平复住梦里近乎狂乱的心跳,指尖按上颈项上挂着的冰雨,默默看着喻文州的秀逸侧影。

方才梦里的喻文州不是现在的样子,甚至还是少年的身形。他遍体鳞伤,匍匐在江畔的石地上,似乎已经脱力,仍然试图撑着站起来。身后岩壁崩塌,江水轰鸣,无数浑浊的漩涡里翻卷着血红的波澜。即使在梦里也不容错认非人的身份,或许还是法力不够完全变作人身,赤裸的肩背上生着暗色的鳞片,与模糊的血肉混合在一起,蓬乱发间还能看出两只角的轮廓,脸上全是血,已经看不清面容了。

梦里黄少天记得自己和他说了句什么,但一点也想不起来。

喻文州无声地按按额头,方才他也小憩了片刻,纵容自己再度回到那一段记忆里去。

那时他刚从束缚了自己三百年的九重禁咒之下逃出生天,命悬一线地搁浅在江上。他知晓有陌生的法师踏波前来,但此刻无力逃遁,没有法力的寻常人也足够致他死命。对方的声音清越又明亮,甚至带着些好奇:“不知哪位先辈设的禁咒,对付你这条小蛟还真用了些心思,能活着出来你也挺不简单的。”

冰一样的寒气指上了他的眉心,喻文州勉强抬起头,直视眼前的剑刃,鲜血模糊了视线,看不清剑的主人的形貌,只能听见他在说:

“喂,站起来和我打。”

END

18 Dec 2016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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