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未得名同竖子。”
自障纨扇过旗亭。
所有同人人物属于原作者。
 
 

[喻黄]两不知

现代架空日常小段,背景虚构。大喻小黄。故事设定见独自去偷欢

时间线是住在一起的第一年。

喻文州到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小时。他下班后先去了趟华人超市,买了些黄少天指名要的调料和干货,还有一盒做成锦鲤状的年糕,尾巴和鳍染着一抹鲜艳的红色。
“那是可食用色素啦,靓仔。”店员看他拿起包装盒打量,卖力推销,“切片和鸡蛋煎来吃,正!”
喻文州琢磨了一下,又拿了盒浓缩椰浆。

明爽的秋天已经到来,商店的装饰大多换成了红色、褐色与金色交织的主调,缀上松果榛实,和树树秋色呼应。喻文州提着购物袋穿过停车场时,心里略略分神,没有留意周遭,想着下周需要带黄少天买秋装,过来的时候没带几件衣服,十几岁的年纪个子又长的快。东方人形貌在此地本就显眼,他又生得隽秀挺拔,风衣穿在身上有着军装的利落,颇为引人注目。
一辆装饰花哨的吉普摇下窗子,车主看着远去的青年背影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将手里的一把混着小茴香的透明硬糖塞进嘴咀嚼,放下袖子遮住手臂上的象头刺青,发动了车。挡风玻璃前悬挂的湿婆电子像微微晃了晃,由冥思像变幻为忿怒像。

开车回去的路上,喻文州想起黄少天在花园里提的另一个要求:“买些蔬菜种子,这里,还有这里,都可以种。浇水方便的地方种白菜,向阳的地方种丝瓜,但要搭架子……”
“你还很懂啊。”喻文州有点诧异,又觉得眼前认真的少年终于有了点真正开心的样子。
“小时候住老宅,管家阿公闲不住,种菜又养鸡,结果宝贝公鸡吃了他的宝贝菜苗,气的拿番薯块丢公鸡!”黄少天俯身卷起裤脚,抬头看着喻文州,“要我帮忙剪草吗?你剪的总是不平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得给你开工资?”喻文州开玩笑道,不想黄少天真的点点头:“等我成年的时候,会还你这几年的开销的,当然帮忙干活也许可以抵一部分。”
喻文州不置可否,待黄少天去剪草坪,把泡好的甘菊茶滤过,倒在两个杯子里等凉,在黄少天的杯子里加一块糖。
黄少天父亲将他托付给喻文州,但显然并没有告知儿子对方的真实身份。黄少天似乎也把目前的监护人看成与自己家庭不同的普通上班族。两人年龄差不过十年,住过来的这些日子黄少天也没把他真当长辈,帮忙做饭买菜,更像是搭伙的室友,而且他手艺比监护人还好些。喻文州的公司其实有午饭,黄少天来了之后他越来越多地带起了“做多了吃不完,晚上吃又不新鲜了”的午餐便当。
虽然朝夕相处还算愉快,但这个少年的言笑晏晏之下,有多少真多少假,即使喻文州也不能明了——纵然他曾经是智谋无双的第一卧底,又能在狂澜翻覆间全身而退。倘若黄少天知晓实情,又将如何?毕竟自己没能保全反水的二把手,他的父亲。
喻文州忽地省觉,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应该履行的责任中混杂了其他的情绪。即使是他最为精通的数学推演,也无法证明这一切的缘由,正如随机过程中对马尔可夫过程的定义:
在已知所处的状态的条件下,未来的演变不依赖于以往的演变。

喻文州到家时天色已暗,屋里并没有开灯。玄关的小柜子上压了张字条,他拿起来看了看,放下购物袋,从柜子抽屉暗格里找了几样小东西又出了门,玄关灯也没来得及关。
黄少天写的很简单:“和班上的印度学生打了一架,还有点小麻烦,我解决完再回来。冰箱里有一盆沙拉,还有今天买的牛肉派。”
小城亚裔有限,喻文州根据黄少天的学区略略一想,再联系上自己公司的印度程序员常挂在嘴边的几个地方,也并不难找。
这家印度甜茶馆很有些年头,尽管街巷不宽,外面仍然停满了车,一辆装饰花哨的吉普横在两个停车位上。不大的厅堂里飘浮着各种香料混杂的气息,还有炸薯片和油炸空心面团的味道,炒姜和胡椒的辛辣让人进来时忍不住眯眼睛。四壁装饰着神话故事画,最显眼的地方摆着made in China的万年历电子钟,显示屏上佛像金光闪闪,七彩光轮旋转不休。裹着青莲色纱丽的老板娘一副语焉不详的态度,喻文州索性推开她,大步上了通阁楼的梯子,衣袂飘飞。他在外从不失礼,这次却少有地发急。
老板娘刚要叫喊,倚在一堆尼泊尔纹样靠垫里、似乎正在享受大麻烟的男人咳嗽一声,对她摇摇手指,她知趣地进了后厨。男人身形并不像常见的印度中年人那般发福,眉宇间透着精悍,他从面前的铁皮碟子里抓一把裹了糖粉的小茴香,一把冰糖,混在一起塞进嘴里,手臂上露出一个象头刺青。
掀开阁楼的嵌亮片图案帘子,黄少天好整以暇地坐在几个人中间,甚至还嚼着薯片,仿佛面前并没有盘着一条直竖起来的眼镜王蛇一样。
“我是他的监护人,阁下如有什么问题,可以一起谈。”
喻文州解开风衣扣子,松了松领带,神情温文,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。
黄少天稍稍擦了擦嘴角,没有和他对视。那几人中的年长者懒洋洋地回答:“校园里的事本来也轮不到长辈干预。只是我儿子受了点伤,就一定要给你的……男孩一个蛇吻,我又有什么办法呢,年轻的先生?”
“就只是这样吗?”喻文州在他面前坐下来,卷起一边衣袖,修长白皙的左手按在桌面上,腕上的表并不名贵,秒针一格格移动,“如果让我来呢?”
“喻文州!”黄少天霍地站起来,“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!这离医院好几个街区你根本撑不到!没必要把你搭上!”
他说的是中文,另几位听不懂。喻文州右手食指竖在唇边,对他笑了笑,眼镜王蛇已经极快地调转了方向,像暗色的闪电直扑而来!
众人期待看到的却没有发生。薄而锐利的细刃匕首穿透了蛇的心脏位置,将它活钉在桌面上,挣扎的头颅距离喻文州的左手不过寸许。
这一下变生顷刻,眉目端秀的青年在对方惊诧的眼神里拔出刀来,嘴唇碰一下血槽内滑落鲜红液滴的刀身:
“这算一个蛇之吻吧,先生?”

他们走下楼梯出了茶馆,蜷在靠垫里的中年人已经不见了。花哨的吉普冲进夜色,开车人对别在衣领上的对讲低声讲着:
“确定身份……现在动手还不是时候……可以考虑明年,复活节之后。”

黄少天一路都没有说话。回到家里,喻文州找了药包给他,示意处理磕破的嘴角,又问他要不要吃鸡蛋煎年糕。
“我刀功不好,可能切的厚。”
“确实不好。”黄少天脱了T恤扔进洗衣篮,洗过脸出来,“你那一刀差点就偏了,看得有够揪心。”
“是啊,赢得也不好看。”
“你是不是曾经在赌场拿自己的手做过赌注,然后也不好看地赢了?你总是这样么?”少年明灼眼眸直视着对方,“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,只是配合你装作我不知道你是谁。——那间赌场是我老豆开的,他讲过有个新入伙的书生好劲,敢拿左手下赌。在他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时候。”
“少天,你父亲的事……”
“别对我说很遗憾什么的。该来的总会来,谁都一样。我不说,你也别说。”黄少天侧过脸不让喻文州看见自己的神情,清清嗓子,“煎年糕上火得厉害,有没有煮的?”
“椰浆煮?”
“嗯!”

喻文州把火关小走出厨房,黄少天背朝他蜷在沙发上,似乎睡着了,盖着他的风衣。方才脱了T恤并没换新的,单薄肩头从深色风衣下露出来。喻文州从他脚边拿起折叠的薄毯子展开盖上,蹲下来仔细地裹住小腿和脚,起身把落地灯调到照不到他的位置。
灶上咕嘟咕嘟煮着的年糕冒出椰子的甜香,水汽氤氲,两只白瓷碗在桌上放好,其中一只碗底洒了半勺糖。

End

后续见尘与灰   红莲夜

*题目出自鲍照《代春日行》:
风微起,波微生。弦亦发,酒亦倾。入莲池,折桂枝。芳袖动,芬叶披。两相思,两不知。

*小茴香加冰糖的吃法参考自互联网上印度游记。

06 Oct 2016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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