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未得名同竖子。”
自障纨扇过旗亭。
所有同人人物属于原作者。
 
 

[喻黄]沧浪之水

架空现代小短篇,一切背景设定全系虚构。有不科学成分。

原来那版有些拖沓,细节也欠推敲,重写后放出。感谢鼓励!

前传

雨季未至,但这座位于雨林腹地的城市已经笼进沉沉水汽之中。午后的光阴显得格外漫长慵懒,像沉入一场不知何时醒来的大梦。酒店的走廊寥无人迹,只有老式电梯缓缓升上来的响动。

门叮的一声开启,少年侍应生眼眸一扫房间号指示牌,向走廊尽头轻捷行去,单手端着覆有隔热罩的骨瓷盘。他有着此地难得一见的东方人面孔,眉目俊秀,眼瞳明锐,额角有一道旧伤痕。若以豪华酒店的仪容标准要求,他的头发略嫌长了些,凌乱地扫着衣领,制服也不太合身,袖子卷了两道,露出腕骨突出的手臂。

“送餐服务。”他揿响了门铃。

房门敞开的一瞬,少年眨了下眼睛。

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还很年轻,同样是东方人外表,风仪秀致,目光深邃,白衬衫松开第一颗领扣,不同于此地游客中常见的休闲装束。但与主顾开出的价码并不相符,看起来真不像很难解决的样子。

少年无暇他顾,飞快地扫视对方的形貌特征,身高、发色,与脑海中的情报逐一能对应上,旅客身份登记也相符……

他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经触到了腰际的刀柄,但转瞬之间改了主意。

原以为执行任务是与生俱来的本能——虽然他无法记起过去十多年内自己究竟有怎样的经历,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;但在对着那双沉静如深海的眼睛时,似乎心底有什么在悄然甦醒,如此熟悉。

即使是幻觉。

“那就再留几分钟时间。不,这不是心软,而是再观察一下,或许这个人还有别的用处。”他内心自语,嘴里却不能说出来,这种感觉可真不好。似乎按照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,他是习惯在战斗时说个不停的,但他加入现下这个“组织”的时间并不长,实在是难以解释。

“给您摆在餐桌上可以吗,先生?”他故意将英语说得结结巴巴。

“放在茶几上吧。”对方微笑颔首,让出路来。套间外间是会客室式样,仍然是殖民时代的奢华繁丽风格,家具雕镂得十分精细,沙发上还蒙着褪色的美洲豹皮,松松搭到地上。工作台上摆着笔记本电脑,随意垒着几本资料。餐桌设在落地窗边,窗帘拉开一半,露出已转沉惨的天色,和远处宽阔浑浊的河流。

云暗天低,山雨欲来。

房客闲闲坐在沙发上翻报纸,侍应生动作迅速地俯身摆好餐盘和刀叉,斟上咖啡,尽管只是最为简易的商务快餐,也显得很有模样。浇汁鱼排热香扑面,佐餐的薯条看起来肯定也很松脆,他咽了下口水,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一顿像样的饭了。

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,陌生房客放下了报纸,视线未曾稍移,认真地看着每一个动作。即使他没有抬头,也感到几乎被这种凝视灼伤。

“虽然开的价码挺高,但这位的资料只是个……搞什么通信研究的,按说这种人应该很迟钝才对,难道他看出了什么?要不就先下手,免得他乱动乱叫。”内心自语的一刹,脑子里已经转过了不知多少念头,但实在没法再多做流连,他慢慢站起身。

随即他看见了骤然亮起的红点信号!

几乎不需要考虑,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。少年合身扑上,双手拽住对方的衣领往地上带,小腿拦腰一勾,两人翻身滚倒在地,第一发子弹已经射穿了窗玻璃。房客竟然没有想象中那般惊慌失措,而是顺手揽住他滚入茶几下,借沙发形成阻隔盲区,一手拖下柔软的豹皮甩上茶几覆盖,黑暗压顶而至。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,就像他方才扑上去的动作一样本能。

下一枪巧妙地运用了窗棂折角,跳弹飞溅起一串火星。顷刻之间,完全的安静重又降临。

少年的眼睛不易察觉地暗了一下。两声狙击枪响是来自他目前所在组织的信号,代表“警告”,而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新的情况?是为目标选择了新的解决人, 被他的行为干扰后射出了第二枪?还是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?

茶几下的空间自然很逼仄,两人挤得又近,身躯相贴,呼吸相感,他甚至能感到对方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发顶,这一瞬如此熟悉,近乎最真实的幻觉。

他用最快的速度抽出薄锐的刀刃,顶在对方的颈项上:

“如果你不想现在死,最好老老实实别动,按我说的做。”

勾在对方腰上的小腿稍稍抬起,脚踝碰到了那人的手指。对方也触到了扣在脚踝上的金属环,指尖轻轻沿着嵌入环面的装置摩挲了半圈。

“有办法吗?”少年冷冷地问。

对方了然一笑,在他耳际低声说:“你是不是很想说话?这个还不难做到。”


“你还挺聪明的,我有点理解委托人为什么要花高价买你的命了。这个窃听装置能把人气死,说什么话它都能记录下来,导致我根本不能随便说话!当然跟踪装置也非常讨厌,而且它是植入皮下的,可能要难办一些。嗯,如果你能彻底解决的话,我就不杀你啦。”

少年靠在沙发上,左手漫不经心地转着匕首,右手抓着一把薯条大嚼,几分钟前还是他的“目标”的年轻人单膝跪地,把他的脚拉到自己的膝盖上,仔细研究扣在脚踝上面的脚环状装置。

从窃听功能被破坏起,脚环的主人就没停止说话。他倒也不想为自己所在的组织保密,一口气把自己的目的讲得很清楚:“有个匿名者开高价要杀你,而且点名要我来执行这个任务。这个城市还是挺隐蔽的,因为离国境不太远,而且周围都是雨林,出入不是走水路就是坐飞机。我也知道那些人对我不放心,不管怎样我也不想再给他们干了。你如果能帮我把这个玩意儿顺利拆掉,咱们就各走各的,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。但你哪怕有一点儿其他的想法,我就杀了你去领佣金,凑到能给自己换个自由身为止。”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青年忽然抬头问道。

“问这个干嘛?你还打算等回去以后给我写信问候吗?我只是忽然改变了主意,想用更省事的方式从那个组织里彻底逃掉而已,这个机会难得,可不是对你有什么良心发现。你要是再啰嗦我就真不客气了。——不过我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。”

他从衣领里拽出一根看起来很廉价的链子,下面系了一块光滑的石片。

半弧银色金属嵌入石片,融合得天衣无缝。弧面上的刻痕宛然,看得清一个大写的“Y”。

“你可以叫我Y号。那个组织里也这么叫我。”

对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一瞬不瞬地看进Y号的眼睛,目光里的神色复杂,而又带着不可掩藏的热烈:“你在那里多久了?”

“大约有一年了吧。如果他们不是发现我还有点用,早直接拿去卖器官了。”Y号叉了一块有些凉了的鱼排,继续吃,“据他们说是在雨林里的一个什么史前祭坛遗址上面发现我的,但我对过去的事确实都不记得了。这个东西也挺奇怪的,我一直攥在手里,嵌着的像是……半个戒指,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,所以我也叫自己为Y。对了,你叫什么来着?登记的名字好像是……”

“喻文州。”

“很奇怪啊,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似的。”Y号看着喻文州的动作,“你是要取出那个跟踪装置?我以前也试过,但发现直接从肉里挖出来也没用。”他指了指小腿上的几处伤疤。

“当然不是在这里,而是回去解决。”喻文州沉静地看向他,“现在只能通过程序设定暂时休眠。”

“回去是什么意思?”

“回蓝雨。”喻文州放下他的脚踝,倾身过来,看着Y号的眼睛,“在这之前我们得抓紧时间,做出你任务失败死亡的假象,解决这个‘组织’可能需要我和你回去后再策划——可以么,少天?”

这至少是Y号有记忆以来第一次,没有在别人靠近的时候拔刀,他的全部注意力一半分散到了喻文州的话里,一半分散到了从喻文州领口滑出的东西上:

系在银链下的两枚戒指,一枚完整,另一枚仅剩一半,同样是银色的弧形,与他的那一半可以扣成完美的整圆,断口有近乎烧熔的痕迹。
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

“少天。黄少天。”

“你之前……是不是认识我?蓝雨这个名字也好像……这枚戒指是你的?Y是Yu的缩写?”

“对,是我送给你的。”


自亚马逊河出海的邮轮平稳地滑过水面,深沉的夜色与海的颜色相融,星辉已黯,又近黎明,天际的层云渐渐泛出淡白的光晕。

上层甲板上设有休息的吊床,黄少天抱着插好吸管的椰子,靠在一端,和坐在另一端的喻文州说话。二十多个小时里他已经和喻文州比较熟悉了,虽然完全找回记忆确实尚需时日,但似乎与他毫无隔阂。喻文州营造的坠河假象也很成功,暂时摆脱了组织的追踪,那里刚好是食人鱼密集的区域。

“也就是说是你自己出钱买了杀自己的任务?”

“这是能重遇到你的最快方式,我一分钟都不想耽搁。”喻文州望着他,“毕竟这次也是偶然得知的情报,其他人又分别在别的地方执行任务,我贸然向杀手组织要人的话,可能会给你引来更多的麻烦。于是我直接付了款,点名要求‘刀法最快的东方人’。”

“你还真敢啊!这带给我的冲击可比忽然发现自己从27变成17还要大,幸好不是变成7岁。不知道真倒退二十年的话,这个据你说有十年的伤疤还会不会在。上一次执行任务也是在这里?到底怎么造成穿越效果的,我现在是不是变成蓝雨里面最小的了?”

“犯罪组织的地点也是一座史前的祭坛,和你后来出现的祭坛供奉的神是一样的。或许他们触动了什么,造成了某种传送,总之无法用现有的原理解释。那时我们到达的时候,眼前的场景就像血海一样……但没有找到你的踪迹。除了这半枚戒指。”

黄少天低声问:“你一直没放弃找我?”

“一直没有放弃。”

黄少天少有地沉静了一阵。喻文州阖拢眼睫,感到船身的轻轻摇晃。吊床又是一晃,喻文州听见——或者不如说是感到,黄少天嘴唇贴着他的耳际轻轻叫:“喻文州。”

停了停,又叫:“队长。”

喻文州睁开眼睛,像曾经的现实和过去一年里的梦一样,黄少天伏在他的胸口,眼眸明光熠熠,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神气。视线相碰的时候,所有语言都不需要了,只想将时光凝固,拉长,静止在这一瞬。他一把将怀里的少年揽紧,近乎凶猛地吻了上去。黄少天有点生涩地回应他,几乎下意识地逸出低吟。唇齿厮磨之间,心跳激烈得撕开肋骨都不够,烧干血液都不够。

过了许久,喻文州稍稍冷静了一点,放开嘴唇,将黄少天推起来:“好了,再亲下去我怕该犯罪了。”

END

后文见长风沙

07 Jun 2015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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