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未得名同竖子。”
自障纨扇过旗亭。
所有同人人物属于原作者。
 
 

[喻黄]如故(上)

架空短篇,微奇幻,勉强算西风,HE,先虐后傻白甜


临时充作战地病房的帐篷里,终日洋溢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挥之不去的药味,呻吟声、咒骂声、呼唤治疗师和护士的嘶哑嗓音此起彼伏,混乱得难以形容。

但曾经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那层绝望的阴云已经出现了裂隙——前方传来的消息,魔族的主力已被击溃,胜利的阳光穿破阴霾,为还活着的人带来了希望。

护士们在忙碌之余,也会聊一点别的话题。这一天,几个年轻的女孩居然着意梳洗了一番,引起其他人的玩笑:“是皇帝陛下要来视察么?”

“不,是收治了一位长得‘相当可以’的伤员。”女孩们学着首席治疗师的口头禅。前线传来的消息,那位伤员是“最后之战”中手刃魔族首领的英雄,而那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折损甚多,包括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优秀的术士,以自己的牺牲换来了胜利的机会。

——那是真正的无葬身之地的牺牲,曾经森林繁茂的山陵变为寸草不生的山谷,整片地面和其上的生物都被涌起的火焰吞噬,塌陷,沉埋。一同消失在火海里的,还有术士的法杖“灭神的诅咒”。

简易帘子为新收治的伤员单独隔开了一个角落,与周遭相比,这里显得分外安静,既没有痛楚的低语,也没有喃喃的抱怨。伤者很年轻,由于重伤的缘故,俊秀的脸庞显得苍白,半边脸裹着绷带,领徽和臂章上刻有“蓝雨”的标志,昭示着特殊军队的骄傲。

治疗师以为伤者昏迷了,走近才发现,他大睁着眼睛凝视着帐篷顶的破洞。在垂死魔族的法力影响下,温暖的大陆南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气候,细碎的清雪缓缓飘落,衬着铅灰暗淡的天空。

而他一言不发。


凯旋之后,蓝雨的孤胆英雄又一度成了帝国的传奇。传说他拒绝了荣升将军的旨意,当众摘下了军人的领徽和臂章:

“我不会独享这份本该属于两个人的荣耀。”

那一年,帝国的史册里记载了特别军队“蓝雨”领导者的变动:队长喻文州牺牲,副队长黄少天退役。

他们的名字直到最后仍然列在一起,像那些光辉不可磨灭的往昔。


时光足可改变许多,曾被魔族肆意蹂躏的土地也渐渐恢复了生机。

满圆的一轮银月,高高地悬在明净无云的夜空,清澄光辉照亮了通向深山的蜿蜒驿路。山下的麦田都已收割,夜风裹挟着谷物成熟的香气,拨响了路旁密匝匝的橄榄树枝叶。驿路经过村庄,唯一的旅店兼酒馆的壁炉燃着旺火,店堂中央的长桌上满满摆了刚出炉的半月形馅饼、新摘的水果与葡萄酒。

最后进门的旅客随手脱了斗篷,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被吸引过去,仿佛月光乍然穿破屋顶照了进来。他左脸颧骨和下颏各有两处清晰的伤痕,似是野兽的利爪留下,穿着领徽摘去的旧军装,腰带紧束,靴子磨得看不清原色,一望而知是从战场上归来的。但和许多沉默寡言的老兵不同,这位仍算年轻的客人相当健谈,很快和大家聊到了一起。

“您要去诅咒谷?”一名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大为讶异,“那里有什么可去的?听说现在还有残留的魔族在那游荡!”

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赞同这一观点。诅咒谷是旧战场的新名字,尽管战争已结束数年,那一带仍然人迹罕至。据说地面的裂缝仍会涌出不祥的黑影,深夜时山谷中会传来魔族垂死时的呼号。

老板插嘴道:“您如果想祭奠战友的话,城里修了一座纪念塔。”

黄少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锐利的目光却没有放过坐在窗下的一个人影。那人独坐一隅,身穿黑袍,木质法杖放在身边,从身量和装束看像是少年的术士学徒。

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略微抬起眼睛,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。黄少天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,视线扫过店堂,一瞬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雾气,老板和其他旅客虽然还在交谈,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喝醉了一样,他们自顾自说着,却对身边的一切无知无觉。

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黄少天,转瞬之间,“冰雨”出鞘,剑刃明熠生辉。黄少天跃过碍事的桌椅,剑尖指上了那个术士的咽喉。对方仍然镇定地坐着不动,袍子的兜帽在剑风之下滑落,半边脸映着明月清光,半边脸掩在阴影之下。

四目相对的一刹,黄少天几乎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,如捕风画梦,如饮鸩止渴。

即使在这样的时候,他手里的剑也没有一丝颤抖:“想不到还有漏网的魔族。我该说你胆子大,还是说你运气不好?趁早变回你的原样,别顶着这张脸,我知道你们会这一招,让人失去防备,谁上当谁傻。”

对方打量了他一会儿,露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微笑: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阁下三天前在城里就盯上我了,一直跟了过来。但我的确不是魔族。”

那张脸和十年前他们逃课坐在学院城堡的屋顶,喻文州忽然倾身吻过来时的面容一模一样,只是笑的时候,唇角露出小小的尖牙。

黄少天嘲讽道:“还装?难道你的牙是自己赶时髦磨的?”

“我也很奇怪。”虽然是十六七岁的形貌,对方的言谈倒是相当老成,“您不相信的话……”

他手指抹上了剑刃,鲜红的血滴落下。

“魔族的血不是这种颜色吧?”

“勉强算你不是魔族,”黄少天并没有收回冰雨,“你还是解释不了我的问题。”

“可能是修习某种术法造成的后遗症。”术士少年看着他,“其他的原因我也不知道。”

他打了个响指,桌子对面的空椅子滑了过来:“初次见面,我叫喻文州。——放下您的剑,我们坐下来谈谈?”

“谈什么?”黄少天按下了对连名字都一致的惊讶,从容道,“谈你的法杖从哪来?这可不是一般的术士学徒该有的。”

木质法杖虽然看似平平无奇,黄少天和他的“冰雨”都感应到了里面熟悉的一丝灵力,这也是他三天来一直跟踪这位少年的缘由。

“恕我不能告诉您。”喻文州泰然道,“我们先做个交易吧,和我同路去诅咒谷,你的报酬将是你要找的‘东西’。”

黄少天退役后四处游历的日子里,也做过临时佣兵,术士雇佣剑客并不罕见。多一个这样的同路人也不算太糟,尽管暂时无从判断那个名字是否用术法读心所得,他抿紧了嘴唇:“那要说好,倘若被我发现你心怀叵测,我的冰雨不会放过你。”

喻文州忍着笑叹了口气:“我是不是先得找个拔牙大夫?”

“不说这个了。”黄少天收了剑,“你开出的条件是?”

“必要时保卫雇主的安全,以及给雇主做饭。”

说话的时候,窗外忽然炸开一大片金光耀眼的烟花,想来是村子里庆祝丰收的活动,映得月亮都失了颜色。

黄少天也不禁移开了一瞬眼神,名叫喻文州的少年在他对面笑道:“这可不是我施的法术啊。”

心跳得几乎要胀破肋骨,黄少天闭了一下眼睛。

他们正式加入帝国军队的那一年,两人好容易串到了同一个休息日出来散步,都城下着纷纷扬扬的小雪,石铺的马路凝着薄霜,夜色降临,一家家店铺亮起了灯。他们在巷子里接吻,远方忽然响起放烟花的声音,一瞬间半边夜空都被映得斑斓明亮。蹲在墙头的猫惊得跳起来,把积雪洒到他们的头上。喻文州笑道:“这可不是我施的法术啊。”

黄少天打住了回忆,听到对面问道:“既然要做交易,总得知道您的名字吧,这算是咱们初次见面。”

“黄少天。”

对方望着他脸上的伤痕凝神了片刻,将钱袋递了过来:“先把定金付给您?”

黄少天低头看了一眼:“这足够你多雇几个人了,文……小鬼。”

“我只要你。”


TBC

27 Nov 2014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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